三月煙花滿揚城,何氏芬芳羨江南
陽春三月,柳絮漫天,那是揚州最動人的時候。何園此時也不例外。站在園外,未見其形先彌其香,懷一份雅致心情踏上青階,暖風裹一褸牡丹花香邀客,淡而不郁,忍不住徐步進覽其貌。好一座抱擁天地自然山川的“城市山林 ”!生長在石縫里的幽幽小草和點綴其中新芽初發(fā)的百年古樹,白墻、灰石、綠枝,還有那接風近月的涼亭,儼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。
隨行的朋友邀來園內(nèi)導游,好一個丹唇外朗,皓齒內(nèi)鮮,明眸善睞的佳人。繡有牡丹的紅衫絳群在身,柔軟如絲的黑發(fā)梳成發(fā)髻,插在腦后發(fā)簪上垂落的小紅珠,隨著輕盈的腳步,來回的晃動,加上遠處傳來的悠悠琴聲,好似深山幽谷中來了一位從天而降的牡丹仙子,給城市山林帶來徐徐生氣。何園的百年史話在她的明眸巧笑中娓娓道來。
牡丹池內(nèi),花團錦簇,牡丹芍藥相間其中,那入門時的花香想必是來源于此吧。細看那花瓣綠葉,清晨的露水殘留在上,好似剛剛出浴的美人,美艷風姿盡在其中了。原以為牡丹池內(nèi)的妖嬈已是獨領風騷,一路輾轉,才發(fā)現(xiàn)騎馬樓前滿園牡丹阡陌相連,花姿各異,顏色有別,煞是壯觀!敖^代只西子,眾芳惟牡丹”在此刻淋漓盡致。
如果有些累了,可以在桴海軒中小坐,托一盅碧螺春坐黃梨椅搖檀香扇,通透的琉璃窗賞滿園景,置身春閣,品其雅嘆其幽。再有那瑰姿艷逸,儀靜體閑,柔情綽態(tài)的撫琴女,延頸秀項,皓質呈露,斂羅袖操蔥指按宮商,口若含丹,來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。您如是同三五墨客一起,定當忍不住灑幾許才思,心胸內(nèi)搜倆段贊詞。贊的是“揚州美景在何園,層樓幽谷藏神仙。”
人居大揚州,方寸在何園
何園是一個宅院一體,居游合一的大型私家園林。整個布局收放有度,疏密有致、小中見大、層次分明。所有的設計充分體現(xiàn)了“以人為本”的完善妥帖的理想人居環(huán)境。同時汲取了西洋建筑要素,創(chuàng)建了自己中體洋用的獨具特色,帶我們走進了這一幅天人合一中西合璧的立體畫卷,但覺時時出佳意,處處有妙筆。更多的感受還來自于園中獨步中國的造園藝術;那風格迥異的花窗,延墻而布,形成一個流動的風景帶。那造型多變的透空花墻、什錦空窗,避外隱內(nèi),“隔”出幾重景色,既有讓人感懷“庭院深深,深幾許”的官紳之家,更讓人體味“欲抱琵琶半遮面”的揚州園林。
“壺上春秋”是西園湖水中央的水上方亭,是目前國內(nèi)保存最完好的水心戲臺。我們?nèi)r,昆劇票友正演出牡丹亭,輕歌曼舞,想起當年園主人邀朋宴友,聽曲看戲的情景一定是熱鬧非凡吧,這里也成為多少官紳商賈的消遣之處吧。現(xiàn)在已成為游客的休閑娛樂之處。不經(jīng)意中,抬頭仰看,水池邊上的上下樓廳、回廊已有不少人駐足觀望,原來“你在橋上看風景,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”。
我也登上那天下第一的復道回廊,何園的建筑特色之冠。它隨地而宜,或直或曲,或高或低,或離或合,因地賦形,依物成狀,聯(lián)絡所有住宅院落的立體通道。點綴的什錦空窗,為它增資添色。再從這里望下看,滿園景致盡收眼底。您會感慨,這獨具的匠心,分明是一睿智的隱者將其胸襟凝于方寸之間。
游人漸多了起來,熙熙攘攘,我們轉道去了片石山房。那個我們曾經(jīng)逗留得最多的地方,卻原來是石濤大師疊石的人間孤本,本非自然而逼迫自然,出自人工卻巧奪天工,“天下第一山”園林中絕無僅有。山腹中的石室成了盛夏酷暑,烈日炎炎時養(yǎng)心消暑的絕佳處所。再看那水面因場地的限制不能盡興,但也別致,不落俗套,或傍山,或流泉,或瀑布。水無定型,卻因為和山的相融,渾然一體。鏡中花,水里月,變幻出贏虛百狀,細細體悟,其樂無窮。
“人生只合揚州居”一點都不假,來了何園,可能再也不想去別處了。
一座寄嘯山莊,百年名門傳奇
就是這座園,百年歷史,彈指一揮間,出了祖孫兩代翰林,兄弟博士、父女畫家、姐弟院士……精英薈萃,才俊輩出。
怡萱樓內(nèi),擺放著幾代容像圖軸,何氏家族如何成為一個封建官紳之家的機緣和過程一目了然;桴海軒,記錄著園主人何芷舠身世命運,留下了猜不盡的謎;讀書樓里,京城發(fā)來的高中捷報還依墻而掛,告訴游客當年的無尚榮耀;玉琇樓中,述說兄弟博士如何實現(xiàn)祖父辦學興教的遺愿,姐弟院士報效祖國的故事;騎馬樓,見證了國畫大師黃賓虹與何園及何氏父女畫家長達 60年的書畫緣。
回想起入園時白粉墻面,青灰瓦頂,月洞型門上方的隸書匾額“寄嘯山莊 ”,道不盡園主人不愿意與晚清黑暗官場同流合污,將情寄于山水田園的情懷。同時也造就了何氏高尚的節(jié)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