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墻西安 傷痛的城
我在最沮喪的時候,突然城墻上傳來一陣硬搖滾。那一瞬,我覺得整個城墻在跳舞。“心重如墻,快樂是穿過時的感覺”,當我終于從城門洞中穿城而過,我有一種類似瘋狂的快樂。整個中午,搖滾肆無忌憚地在城墻上釋放自己。后來我得知,那年,流行樂壇的前衛(wèi)歌手竟都和西安沾親帶故。比如張楚、鄭鈞、還有許巍什么的。有人告訴我:西安人在西安都不吭不哈的,可是一旦離開了這兒,一個一個都特前衛(wèi)。還有人告訴我:"西安人混的過得去的,一般就在西安混過去了,混的不好的,才到外面打世界。不過,只要出去的還都混的特別棒。"說這話的是西安人,確切地講是留在西安的西安人,不過據(jù)我所知,她現(xiàn)在不在西安了。
那年夏天,我聽了一個夏天的搖滾。赤日炎炎,揮汗如雨,我常常聽到城墻上的搖滾,激烈鮮明瘋狂浮躁塞滿各種各樣的情緒。開始,我總覺得它和城墻反差甚大,城墻是沉默的、千篇一律的、如死水一般不起微瀾的,更重要的是城墻永遠是寵辱不驚心如止水的。但是,后來我意識到城墻和搖滾實際上是相通的兩極--最墨守成規(guī)的和最無所顧忌的;最傳統(tǒng)的和最叛逆的。我覺得一大批前衛(wèi)歌手來自這個城墻環(huán)繞的城市不是偶然,他們一定都有過和我相同的經(jīng)歷,沿著無休無止的城墻無休無止地走,感到狂躁、絕望、沉重無比。那個時候,常常會希望城墻上多一點城門洞,好讓自己隨時穿過。他們積累了這種情緒,直到他們的歌飛躍城池,穿城而過。許巍有一天站在北京街頭,突然想到西安,他寫了"我思念的城市"--我思念的城市已是黃昏/為何我總對你一往情深)/曾經(jīng)給我快樂/也給我創(chuàng)傷/曾經(jīng)給我希望/也給我絕望/我在遙遠的城市/陌生的人群/感覺著你那遙遠的憂傷/我的幻想/風路過的時候/沒能吹走/這個城市太厚的灰塵/多少次的雨水/從來沒有/沖掉你那沉重的憂傷/你的憂傷像我的絕望/那樣漫長……
西安是一座有隱痛的城市,她的隱痛全埋在城墻里面。她之所以有隱痛,是因為她有往事。十三朝故都的往事,一代又一代,堆積如山。